不往前衝,怎麼改變世界? 用創作關心社會的歌手:蕭賀碩 蕭賀碩在後台接受媒體採訪時表示,畫太陽花的意義在於:「未盡之業,提醒大家,創作歌手的價值,就在花裡。」她對社會議題的關懷與投入不僅於此,二○一五年三月十四日全國廢核大遊行,蕭賀碩在額頭、手臂綁上反核布條,登台演唱多首國台語歌,包括自己創作的〈蘭嶼的藍〉,表達反核廢料堆置蘭嶼的訴求。 「長大後,我發現音樂產業的確是末端,反映社會各個面向。」 十歲創作第一首歌 這樣的自在篤定來自長期努力,因為她所走的,是一條與大多數歌手不一樣的路——北一女中畢業後,考上臺北醫學大學醫學檢驗暨生物技術學系,蕭賀碩是一般人口中的「高材生」。這樣的學歷背景,卻走音樂這條路,家人難道不會有意見?蕭賀碩說,她走「先斬後奏」路線,家人其實也都很尊重她的決定。 許多六、七年級生可能都有共同的經驗:小時候,適逢台灣經濟起飛的大好年代,家長熱衷為子女安排才藝課,有時未必是自己想學,反倒像是圓父母的夢。蕭賀碩在這樣的環境下成長,四歲開始學古典鋼琴,她笑說,大人的觀念好像覺得,「小時候學鋼琴,長大嫁得比較好。」 和其他人不同的是,蕭賀碩從小開始展現音樂天賦:她在十歲寫了第一首歌,十五歲完成填詞創作。「我從小就知道自己要做音樂,」被問到為何走上音樂這條路,蕭賀碩不假思索、語氣堅定地回答。她在音樂上有些天分,「發現後,就要盡百分之百的努力,」她在學生時期勤練吉他、鋼琴,演奏與創作不輟,「拿起吉他,我要好好回敬她們,因為音樂是人生最美麗的事情。 自籌資金舉辦音樂會 雖然頗欣賞自己當年的反骨,蕭賀碩坦言,大學放榜時,得知考上北醫大醫技系,心裡還是有點失望,但她很快調適心態,「身為學生,至少學科不被當,達到基本要求,」她笑笑地說:「在這之上,就自由發展。」 她在北醫大繼續參加吉他社,並擔任社長,「自由」舉辦了許多在當時校園算是創舉的活動,例如民歌比賽,請到當時知名音樂製作人季中平擔任嘉賓;首屆音樂營,號召學長姐、學弟妹一起參加。大學畢業前,為了舉辦個人音樂會,她自籌資金,四處募款、募便當,甚至獲得當時系主任資助音響設備租借費用。當然,音樂會非常成功,許多她的同窗講起當年這段往事,仍然記憶深刻。 「你還記得我辦的音樂會嗎?」 蕭賀碩的同學李雨青,目前在北醫大醫學科技學院擔任助理教授,聽說她回來母校,特地跑到學院大樓外迎接,他笑說,他們這一屆的同學都很瘋,尤其蕭賀碩,結合了熱情與工作,才得以在舞台上發光發熱。另一個同學林景堉說,蕭賀碩入圍金曲獎時,大家都守在電視機前,替她加油,一公布她得獎時,更是迫不及待,互相通知這個好消息。 在北醫醫技系已任職超過二十年的教授楊沂淵表示,蕭賀碩學生時期就很活潑,還笑著說,他們班特別「皮」。 蕭賀碩回憶,學生時期,她曾在校長室打工,當時的校長是胡俊宏,校風十分奔放;或許也是如此,更鼓勵了她在音樂世界自由闖蕩、「想到就去做」的性格。 收入從36K掉到15K 她表示,醫檢師是個穩定、待遇好的工作,比起當個音樂人,自然安穩得多,家人也比較放心。但在一次抽血經驗中,她體認到,這也許不是自己想走的路。 「那是其他醫檢師的病人,還沒抽血就昏倒了,」她回憶,當時現場驚慌忙亂,她卻束手無策,最後病人被送到急診室急救,「人生無常,這道理我本來就知道,但看到病人很難受卻幫不上忙,心裡非常難過。」 蕭賀碩有著纖細、敏感的心,在擔任醫檢師期間,她下班回家後,往往要花上一個小時,才能平復工作帶來的情緒。這樣敏感的心靈,暴露在醫療專業隨時都得面對的生死交關下,似乎「過激」了些;她更擔憂,自己柔軟的情感會漸漸變得冰冷麻木。 「看到學長姊理性的面對這些,我問自己,要變成那樣嗎?」她說,人的適應力很強,繼續做醫護人員,自己勢必會硬起心腸、封閉天生靈敏的感知,「我一直很努力在做自己,所以不能接受這個部分被磨掉,」為了守護柔軟的心,誠實做自己,她毅然決然放棄醫檢師工作,全心投入音樂這條路。 這一走,薪水就是三萬六千元和一萬五千元的差別。家人不擔心嗎?蕭賀碩輕描淡寫地笑著說:「媽媽有偷偷塞錢給我,」追問之下,她才進一步透露,前三年收入很不穩定,還要繳房貸,的確會不斷自問,「要怎麼平衡理想和現實?如果這件事不能維持生計,是不是不要做?」 直到她二○○六年進入華納唱片擔任音樂助理,還有人問她是不是「頭殼壞掉」,怎麼會放棄高薪,到一個產業最底層從頭做起? 蕭賀碩說,這一路的確不容易,「我曾經有過口袋裡只剩一百元的日子……但在我最低潮的時刻,永遠都是音樂拯救我。」 對音樂的熱愛與才華,加上努力不懈,讓她逐漸嶄露頭角,除了首張專輯《碩一碩的流浪地圖》在二○○八年獲得金曲獎最佳新人肯定,她在唱片公司一路從音樂助理、執行製作、製作企劃升到製作人,只花了六年時間,這在音樂產業算速度很快,尤其以女性來說更是難得。 「如果自己夠好,就會被聽見……我曾懷疑自己的初衷,最後是音樂回過頭來告訴我:妳沒有錯,」她說,房貸還不出來,可以賣掉房子,「如果放棄音樂,就不是小碩了。」 |
(摘自《走,不一樣的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