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5 年,佛羅里達州清水市一個悶熱的早晨,滾石樂團的吉他手理查茲(Keith Richards)在汽車旅館房間醒來。此時的滾石樂團還沒那麼有名,住不起飯店。他身旁擺著吉他和一捲錄音帶,在宿醉中,他將錄音帶倒帶,按下播放鍵。這捲1小時長的錄音帶有59分鐘是他自己的鼾聲,但前30秒包含了未來滾石樂團最經典單曲〈無法滿足〉(Satisfaction)的開頭小節和歌詞。理查茲甚至不記得自己拿了錄音帶錄音。
信不信由你,理查茲的突破時刻型態,相同於愛因斯坦發現狹義相對論的突破型態,我們為撰寫本書訪談一些舉世最傑出的創新者時,一再聽到這種型態,如果你曾在淋浴時突然產生一個 頓悟,你就是經歷了這種型態。
當你進入淋浴間洗澡時,不知不覺切換了腦中的運作模式。在此之前,你一直有意識專注思考你的問題,但在淋浴時,你的心思可能飄移,無所事事空想,或似乎「什麼都沒想」。
神經科學家近年已經發現,突破的祕訣在於我們的腦部能夠在專注與漫遊這兩種模式間切換。 專注模式是你已經很熟悉的模式,因為你這輩子一直有意識在使用這種模式,你可以把這種模式想成
「執行模式」:這是你用以完成事務的模式。目標導向並專注於截止期限,執行模式讓 你列出清單、遵循時間表、控制預算,大腦負責這種模式的部位叫做「執行網絡」。
執行網絡是靠近頭顱前方的大腦部位,能幫助你專注於一項事務,達成特定目標。你在使用執行網絡方面非常嫻熟,畢竟,你花了至少十年在學校專門訓練這些部位。事實上,你現在正在使用你的執行網絡閱讀這段文字。
不過,光靠執行網絡無法產生突破,你需要更具漫遊性質的網絡提供幫助,也就是創造你淋浴時刻頓悟的網絡,這是我們的創意網絡,稱為
「預設網絡」。你可以把預設網絡想成是由腦中突破天才組成的議會,這些天才討論並交換點子、半成熟理論,與不成熟的推測。
執行網絡讓我們有能力專注完成一件事務,預設網絡則是讓我們有能力檢視並看穿世界的複雜性,理解這些複雜性背後的型態。 大腦切換使用兩種模式的能力,讓理查茲想出〈無法滿足〉的詞曲,讓愛因斯坦發現狹義相對論。其實,人類史上絕大多數的發現與發明都是這種切換模式下的產物。
我們將探討預設網絡是如何運作,你可以如何運用,與如何增強。但接著,我們將帶你進入下一個層次,教你如何讓這兩種網絡合作。也就是,如何從一個模式切換到另一個模式,再切換 回來,
這種「模式切換」才是產生突破的關鍵。 1965 年,滾石樂團帶著他們的第四張專輯,首次到美國巡迴演唱時,還只是個中階樂團。他們非常需要突破性的轟動,像是讓他們變得家喻戶曉的排行榜冠軍單曲。理查茲腦中的執行網絡 知道這點,於是訂定了方向,定義了需求,但無法產生解方。當理查茲睡覺時,腦中的執行網絡才能夠放下平時的思考與執行工作,暫時休息一下。想像執行網絡從大腦的前台走出來,進入更深處的中心位置,裡面有間祕密休息室,突破天才議會就在這裡,我們每個人的腦中都有一間這樣的休息室。
當理查茲的執行網絡在大腦前台工作時,突破天才休息室的燈光昏暗。當執行網絡專注於完成某件事務時,會用掉大部分的腦力。但是,當前台暫停運作時,腦力就會流回休息室。理查茲 的執行網絡打開休息室的門,看到裡頭百態萬象。
想像這間休息室裡有沙發、飲料和點心、白板與便利貼,以及各種顏色的筆。坐在角落的達文西,在他的素描本上塗鴉;拿破崙在玩玩具兵;歐幾里得在揮舞著居禮夫人給他的螢光棒;米開朗基羅在用黏土纏繞一支鉛筆;聖女大德蘭在撰寫她的日記,但伊拉斯謨不斷煩擾她,詢問關於人類命運的深奧問題;賈伯斯在對愛因斯坦說教,說愛因斯坦想得不夠大;福爾摩斯在分析環境,尋找線索。
走進這間休息室時,理查茲的執行網絡要求房間裡的所有人注意:「聽著,各位,我們需要一首暢銷單曲,想想辦法吧!」
就這樣,訂定了方向,定義了需求。接著,執行網絡轉身離開,去做別的事。這很重要,因為這件事必須讓突破天才去做。執行網絡可能去散步,或是縫一隻襪子,或是沖個澡,總之就是不能做太花腦筋的事,否則會把腦力從休息室裡吸走。
與此同時,休息室裡燈火通明,那些突破天才開啟義式濃縮咖啡機,他們談論、撰寫、繪圖,用樂高積木建造理論,或是把張貼好的便利貼移來移去。米開朗基羅和達文西在畫圖,孫武和拿破崙商議戰略,聖女大德蘭和伊拉斯謨在深思,聖女貞德則在擔心。構想四起,一個理論引發一個理論,再引發另一個理論。
我們沒開玩笑,你的預設網絡真的在做這些事。
執行網絡經常回來,聽聽那些突破天才展示他們想到的各種點子,可能會發表一些意見與建議,釐清方向,然後就去玩填字遊戲,或做白日夢。直到某個時刻,例如在散步時、在淋浴時,以理查茲的例子來說,是在夜裡睡覺時,那些突破天才變得非常興奮,執行網絡看到火花,一個東西拼湊出來了!
在清水市的那晚,理查茲的突破天才議會向執行網絡展示了一首歌的開頭八小節和一句歌詞,這些天才和執行網絡一起看著結果,再看看彼此,然後說:「很好!」執行網絡喚醒理查茲,確保他錄下這首曲子,接著再度放下工作,讓理查茲繼續睡覺。
一言以蔽之,這就是突破的神經科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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